第19章 仪式感很重要
人还没到，柳子安的呼救声已经远远传来。 一行人不由诧异地抬头一看，只见柳子安领着两高一矮三个年轻的男子已经狼奔豸突地冲进了大门，还不忘随手把大门给顶上。 “子安，你身体好了？这是——” 王老夫子一看柳子安背着一位小姑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扶着大腿呼呼喘气。 虽然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但多年养成的规矩，还是让他不由皱了皱眉，堂堂的县学生员，搞到这么狼狈，读书人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夫子，县尉公孙符抢掳民女，被学生无意中撞破，给救了出来，现在他已经带人杀了过来，估计要灭口……” “他敢——” 王老夫子虽然不是当官的料，但老先生嫉恶如仇，品质坚挺啊。 一看柳子安等人这个时候的情况，顿时就信了个七八分，事实胜于雄辩啊，背上还有刚刚救出来的小姑娘呢。 就这么稍一解释的功夫，外面已经响起了撞击大门的声响。 “救危扶困，正当时也，我辈读书人岂能坐视不理？” 王老夫子，随手抄起身边的戒尺，振臂高呼。 “同学们，验证我们所学的时候到了——” 年轻的学生就见不得这样的场景，被老先生这么一吆喝，顿时热血上涌，一个个摘下帽子，撸起袖子。 拎几案的拎几案，抄搬砖的抄搬砖，有机灵的，则抢到了顶门杠。然后护持着王老夫子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柳子安一看，赶紧把最后几颗葡萄掏出来，给老先生和身边的几位同学一个人塞了一颗。 “等此之时，恨不能与各位同窗痛饮三杯——没酒，吃一颗葡萄可好……” 这个——勉为其难吧！ 虽然没有酒，但形式最重要，读书人的事，总得有点仪式感。 接过葡萄，二话不说就塞嘴里了，连王老夫子都不例外。 嗯，酸甜可口，感觉很爽。 一颗葡萄下肚，大家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只觉得自己正在做着解救苍生的伟大事业一般，成就感，舒畅感直接爆棚。 “同学们，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王老夫子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少年时刻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激情与力量。 其余吃到葡萄的同学也觉得自己可以击倒一切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几位没有吃到葡萄的倒霉蛋，原本还有些遗憾，这会儿也被大家的热情所感染，纷纷鼓噪着往大门冲去。 公孙节是真的急了眼，要是让柳子安等人把几位小姑娘给救走，自己抢掳民女的事情就要曝光，到时候岂不是要凉凉啊，自己义父也救不了自己。 “冲进去，务必把那几个混账东西给我抓回来！” 嘭—— 县学的大门被撞开，然后他们就集体傻眼。 就见一位须发花白干瘦的王老夫子，左手书本，右手戒尺，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学子。 这些年轻人有拎着板凳腿的，有抡着顶门杠的，个别长得魁梧点的，甚至提着读书的长条形几案，乱哄哄地冲了出来。 “莫要放跑了这些胡作非为的贼子——” 这些县学的生员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公孙节：“……” 他只想到了开头，没有想到结局。 给他们十八个胆子，也不敢拿着刀子动这些县学的生员。可以想象，只要他们敢对这些读书人，今天下午脑袋就的搬家。 望着眼看就要杀到自己面前的王老夫子，和护持在王老夫子身边的柳子安四人，公孙节一咬牙，回头怒吼。 “扔掉兵器，干他——” 动刀是不敢动的，但动拳头问题不大，就不信凭着自己身后这群从军中退下来的悍卒，还打不过一群乳臭未干的读书人。 两队人马瞬间撞到一起，打的鸡飞狗跳。 没人敢冲一大把年纪的王老夫子动手，那可是县里最为德高望重的，谁打了谁倒霉啊。 结果王老夫子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敌了——左右课本，右手戒尺，冲到哪里，哪里就空出一片，简直就是望风披靡。 老夫子不由意气风发，无敌是多么寂寞。 至于其他的人，早就乱七八糟地撞到了一起，护院人多，学生也不少啊，顿时打的——热闹极了。 军中退伍的悍卒对上了这群县学生员的王八拳——完败…… 论身手，这群学生自然不是这些从军中退下来的悍卒的对手，但奈何这群生员浑身上下跟刺猬似的，他打你一拳，你疼，你打他一拳，你更疼！ 公孙节带着的这些人都要哭了，这架打的忒欺负人了啊。 县学里的这些生员，也很快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群天杀的粗坯，完全是绣花枕头。 那拳头打到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而自己一拳就能打的对付哭爹喊娘，爽感瞬间爆棚啊！ 欺负起人来——不，是伸张正义起来，真爽！ “呔——兀那粗汉，休走，再吃小爷一拳——” 很快，公孙节的人就被这群县学的生员揍得双手护脸，狼奔豸突，落花流水…… 等接到苟一波消息的县令崔子干跑得头上的帽子都歪了，鬓角和鼻尖尚全是汗水。 一半是热得，一半是吓得。那公孙节要是带人冲撞了县学，甚至搞出什么伤亡事件来，自己恐怕都得完犊子啊。 然而，当他带着匆匆召集起来的府兵，赶到现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 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包括公孙节在内的几十名精壮的汉子，抱头的抱头，抱胳膊的抱胳膊，蜷缩在地上，嚎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其状目不忍视，其声惨不忍闻…… 反观县学这边，从王老夫子到生员，除了个别人有点鼻青脸肿外，其余大多数都神清气爽，趾高气昂，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一群还在县学读书的半大小子，在王老夫子的带领下，横扫？ 虽然现场有点诡异，但只要县学里的这群宝贝疙瘩没出事就好！ 崔明府终于来了，这就是大救星啊！ 公孙节等人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从来没感觉崔子干这么亲切过，老远就伸着双手，一脸热切地呼喊着。 “崔明府，快，快，快救命啊，要杀人了——”